笔趣滴>其它小说>毛泽东遇险实录>第11章
  第十章傲笑死神

  毛泽东不再像以前那样“神采奕奕”了,他在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前曾突然休克。但毛泽东对死非常超脱,他曾对英国元帅蒙哥马利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我们说的阎王就是你们说的上帝。令人惊奇的是,毛泽东享年恰好是“八十四”(虚)岁。

  突然休克

  步入老年的毛泽东不再像以前那样“神采奕奕”,显得苍老多了。额上布满了岁月刻画的纹沟,头发像染了一层白花花的薄霜。不管人们如何真诚地祝福他老人家“万寿无疆”,他跟所有的普通老人一样,仍然逃脱不了老年疾病的折磨和摧残。

  “九一三事件”的发生,使毛泽东内心充满了难以名状的痛苦,他的追求、他的自信、他的身体,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毛泽东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副手林彪会背叛他的事业,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林彪之所以能执掌军政大权,在“文革”中一跃而进到副统帅地位,成为绝无仅有写在党章里的接班人,而且是在许多同志不赞成的情况下做到这一切,没有他力排众议竭力扶持,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对林彪可以说是关怀备至,但得到的却是恩将仇报……这样寒心的结局又能怨谁呢?

  林彪出逃后的那几天,毛泽东一连几宿没有合眼,除了讲出那句著名的“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他去吧”的话之外,就再也没有讲出什么闪光的语言来。

  接连不断的挫折,太多太多的刺激,给毛泽东的身心健康带来了严重损害。从那以后的几个月来,他闷闷不乐,非常忧苦,甚至不想见任何人。他有话不好对别人讲,硬是憋在心里,颇有些闭门思过的样子。其实,由于双脚严重浮肿,他早已足不出户,杜门谢客了。

  外间人只知道“伟大领袖容光焕发”,根本没有谁能料到如今的毛泽东已是病魔缠身。中央首长的健康状况对外是严格保密的,毛泽东生病了通常只有极小范围的几个人知道,至于病到了什么程度,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一九七二年一月八日,北风呼啸,飞沙走石,北京正是数九严寒。中南海的水面结了厚厚一层冰,晶莹洁白,寒光闪烁。

  就是在这一天,毛泽东从中央送审的陈毅追悼会的文件上,才知道“胖子”两天前去见“马克思”了。从西柏坡时期起,除非在正式场合毛泽东称陈老总为“陈毅同志”外,一般在一起时总爱叫他“胖子”。

  那还是在城南庄的一次会议上,毛泽东见李先念脸上包了一块纱布,像刚从火线上撤下来的伤兵,就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事,擦破一块皮。”李先念回答得很轻松。

  “没有事?好险呢!主席你还不知道,我和李涛几个大胖子把汽车给压翻了。还好,沟不太深,翻了车,我们既没有伤筋也没有断骨,不误开会。如果沟再深一些,搞不好我们都得去见马克思。”生性豪放、洒脱不羁的陈毅颇为风趣地介绍着。

  “不打倒蒋介石,不完成建立新中国的任务,谁也不能去见马克思,马克思的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呢!”毛泽东也幽默了一下。

  “胖子”还是去见“马克思”了。当然,蒋介石被打倒了,建立新中国的任务也完成了。

  毛泽东认真地审阅了关于陈毅追悼会的报告,顺手从笔筒里抓起一支铅笔,把评价陈毅一生“功大于过”的两段文字划掉后便签发了。

  这份报告中关于追悼会的规格是按军队的元老一级安排的,按当时的情况陈毅已不算党和国家领导人,他的追悼会由中央军委出面组织,人数为一千二百人,主席不参加追悼会,其他政治局委员也不一定参加。

  一月十日午饭后,毛泽东照例要睡上一觉。但那一天似乎有点反常,毛泽东在一边堆满线装书的宽大木板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一丝睡意。

  工作人员提醒该休息了,毛泽东非但不听,反而从床上下来了,说要到沙发上坐坐。坐下之后,就随便抓起一本书胡乱翻起来,显得烦躁不安。工作人员不敢多问,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功大于过!”不知怎的,自从前天审阅陈毅的悼词后,毛泽东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这四个字,撕扯不断,也排遣不开。

  “功大于过——有功有过,还是有功嘛!”毛泽东觉得悼词中的这个评语太缺乏阶级感情了,“盖棺论定”,追悼会也不是谈“过”的时候嘛!

  卧室里没有日历,没有时钟,毛泽东也不戴手表。自从那天圈发了陈毅追悼会的文件后,没有任何人提醒毛泽东今天是为陈毅举行追悼会的日子。

  “现在是什么时间?”躺在沙发上的毛泽东突然发问。

  张玉凤看了一下手表,答道:“一点半。”

  “调车,我要去参加陈毅同志的追悼会。”毛泽东威严地下着命令,仍然是战争年代的那种统帅气魄,说一不二。

  身穿浅黄色睡衣和黑色薄毛裤的毛泽东,看到工作人员拿来他会客时常穿的那套灰色中山装,就说:“不用换了,把大衣套在睡袍外面就行了。”

  汽车沿着长安街径直向西驶去,这辆有防弹功能的吉斯牌轿车还是五十年代苏联老大哥赠送的。坐在毛泽东旁边的张玉凤,不时用手搀扶着被颠簸得左摇右晃的毛泽东。

  周恩来接到“游泳池”(毛泽东住处)打来的电话,依据毛泽东参加陈毅追悼会的举动,迅速作出了提高追悼会规格的决定,这既是周恩来真实感情的流露,也是他机敏过人的决断。

  放下电话,周恩来乘坐的“大红旗”风驰电掣,毫不客气地超过毛泽东的“吉斯”,因为他必须提前赶到八宝山,要在那里亲自迎接毛泽东。

  八宝山公墓礼堂,没有人出来迎接毛泽东,尽管周恩来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有关领导同志,但时间太仓促了,他们根本来不及提前赶到,工作人员也来不及出来做迎接的准备,甚至张茜及其子女也没料到毛泽东会来得这么突然。

  “去问问张茜同志和她的孩子都到了没有?到了就请他们过来。”毛泽东下车后边走边说。

  张茜,这位共和国的元帅兼外交官的夫人,和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她面容憔悴,齐耳的短发已经花白,身着一套新军装,显得庄重、朴素、大方。当得知毛泽东已到,她急忙带着孩子和工作人员一起赶到接待大厅。

  见张茜进来,坐在沙发上的毛泽东欠身欲站起来,却被快步走来的张茜阻止了。

  “主席,您怎么也来了?”满脸泪痕的张茜哽咽着说。

  看到张茜悲咽,毛泽东也潸然泪下。他拉着张茜的手,请她坐在自己身边,语气低沉地说:“我也来悼念陈毅同志,陈毅同志是井冈山的人。现在,井冈山的人剩下的不多了。”

  “陈毅不懂事,过去反对过毛主席……”张茜喃喃地说。

  “不能这么说,也不全怪他,陈毅是个好同志。”毛泽东打断张茜的话,不让她往下讲。

  接着毛泽东一一询问了陈毅四个孩子的名字和近况,周恩来在旁边逐一作了介绍。毛泽东勉励他们:“要努力奋斗,陈毅同志是立了功劳的,他为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作出过贡献,这是作了结论的嘛!”

  西哈努克亲王和莫尼克公主也赶来参加陈毅的追悼会,他们是这次活动中绝无仅有的一对外宾。毛泽东郑重地告诉西哈努克:“今天向你通报一件事情,就是我的那位‘亲密战友’林彪,去年九月十三日坐一架飞机要跑到苏联去,结果在温都尔汗被摔死了。”

  神情紧张的西哈努克望着兼有农民的朴实、政治家的刚毅和哲学家的沉郁的毛泽东的面孔,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林彪出逃一事,我国还未向国外公开发布消息,西哈努克是毛泽东亲自透露林彪事件的第一个外国人。

  毛泽东接着说:“我就一个‘亲密战友’,还要暗害我,阴谋败露后,他自己叛逃摔死了。难道你们在座的不是我的亲密战友吗?!”

  毛泽东停顿一会儿又说:“陈毅跟我吵过架,但我们几十年的相处,一直合作得很好。林彪是反对我的,陈毅是支持我的!”

  在毛泽东与西哈努克交谈的时候,叶剑英轻轻走到周恩来身旁,顺手递过去几页稿纸。周恩来不解地抬头看看叶剑英,叶剑英却拱手再三,不言而退。这样,致悼词者便由叶剑英换成了周恩来。

  在毛泽东谈话即将结束时,张茜真诚地请求道:“主席,您年纪大啦,需要休息,坐一会就回去吧!”

  毛泽东摇摇头:“不,我也要参加追悼会,给我一个黑纱。”

  追悼会开始了。伴随着低婉悲凉的哀乐声,周恩来站在陈毅遗像前致悼词。他读得缓慢、沉重、悲壮,不足六百字的悼词曾两次哽咽失语,几乎读不下去。这样的感情失控,出现在素有超人毅力和克制力的周恩来身上实属罕见,陡然增添了追悼会的悲痛气氛。

  站在人群最前排的毛泽东,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静静地审听着周恩来读出的每一句悼词。最后,他向党旗覆盖下的陈毅骨灰盒深深三鞠躬。

  由于一个个好同志离开了他,由于“亲密战友”背叛了他,迟暮之年的毛泽东在精神上蒙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又由于病魔不停地折磨着他,致使毛泽东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在他的住处备有氧气瓶,二十四小时都装着氧气,以保证室内氧气充足。

  二月十二日凌晨,护士长吴旭君走进“游泳池”的卧室,看到侧身躺在木板床上的毛泽东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出汗很多,便坐下给他把脉。摸着摸着,吴旭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大家急切地问:“怎么啦?”

  护士长摇摇头:“没有摸到脉。”

  由于肺心病以及严重缺氧,毛泽东突然休克。这可吓坏了在场的工作人员,他们有的去叫医生,有的给汪东兴打电话,并商量请总理过来。

  工作人员不声不响地拥进毛泽东卧室,周福明先上床从毛泽东身后把他架起来,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慢慢地把他平放在床上,毛泽东半躺着靠在周福明的怀里。

  这时,心脏病专家胡旭东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马上和其他医务人员一起对毛泽东施行抢救。起初有些忙乱,但他们毕竟是很有水平而且又是久经锻炼的医务人员,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紧急状态。

  胡医生当即口述着抢救要采取的措施,他每讲一句,吴旭君就重复一句,并牢牢默记在心,生怕忘记和弄错所需要的药物。备好了所有药剂,即往针管里抽,然后动作敏捷地向毛泽东体内注射。

  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毛泽东,像睡着了似的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目睹这一切,卫士们心里紧张极了,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把希望都寄托在医生身上。

  胡医生上前把毛泽东扶起来,用右手有节奏地在他的心脏部位捶打,以进行人工呼吸,口里不停地大声呼唤着:“毛主席,毛主席……”

  在场的所有人员,也随之呼唤起来:“毛主席,毛主席……”好像要把毛泽东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呼唤回来似的。

  周恩来在他的住所西花厅接到消息后,便飞车赶往“游泳池”。一个多月前他在中南海东大厅开会,当听说毛泽东被一口痰堵住而心脏停跳时,也是这样心急火燎地赶往“游泳池”。当他看到经抢救后毛泽东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大口大口地喘气,便激动地扑到床边,双手握着毛泽东的手声泪俱下:“主席,主席,大权还在你的手里啊……”

  周恩来的汽车停在游泳池门口,当陈长江打开车门请他下车时,只见汗流满面、眉头紧锁的周恩来颤微微地挪动身躯,可两条腿怎么也不听使唤,挪了很久,就是下不了车。

  自“九一三事件”之后,周恩来事实上是一肩挑着党中央和国务院两副担子,他从各个方面加强工作,努力使党和国家尽快摆脱困境。他实在是太累了,往往力不从心。他休息了一会儿,平定一下情绪,然后在陈长江的搀扶下才勉强下了车。

  周恩来一到现场,就用命令加祈求的口吻说:“你们要用全力抢救,这个国家的担子重,不能没有主席啊!”

  毛泽东的生命是顽强的,经过近半小时紧张有序的奋力抢救,毛泽东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胸部在缓缓起伏,心脏开始正常跳动,每分钟由原来的一百一十次变成了八十次。

  毛泽东终于脱离了危险,他虽然躺在床上坐不起来,但神志已经清楚,气色也有所恢复。当他看到眼前那些医疗器械和围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后,才知道自己刚才休克了。醒过来的毛泽东显得神态安详,他幽默地说:“我好像睡了一觉。”

  听毛泽东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经历了一段紧张时刻的工作人员,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轻松地笑起来,总理也笑了。

  毛泽东看着周恩来,十分抱歉地说:“你看,又叫你紧张了。”

  “这里有事,我应该来嘛!很担心你的健康……希望你早日康复。”周恩来亲眼看到毛泽东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这才放下心来。

  有人问毛泽东:“是否把刚才的情况告诉江青?”

  毛泽东用目光扫视一下身边的工作人员,又看看周恩来,说:“不要告诉她,告诉她只能添麻烦!”

  毛泽东的情况有所缓和,但周恩来却显得异常疲惫,几乎力不能支。但他强打精神,俯身在毛泽东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好像是在安慰他。毛泽东像一个非常听话的孩子连连点头,几乎是一语一应。

  周恩来一再嘱咐在场的医护人员,要高度重视毛泽东的身体健康,让毛泽东好好休息。他退出毛泽东书房,又把所有的工作人员召集在一起开会,做了具体交待后才离去。

  二月二十一日,也就是毛泽东脱险后的第九天,毛泽东在他的书房接见了来自远方的客人——美国总统尼克松。考虑到毛泽东病后体衰,中央政治局把会晤时间定为十五分钟。但毛泽东被会谈中的一些问题吸引住了,他侃侃而谈,如悬河泻水一发不可收拾,后来会晤时间竟延长到一小时。

  如果有人留意,可以发现在这一次的新闻报道中,没再出现毛泽东“神采奕奕”、“身体非常健康”之类的词句。

  眼睛失明

  毛泽东喜爱读书,古今中外,经史子集,天文地理,不一而足。在日常生活中,他总是伴书而行,伴书而眠,甚至伴书而厕。在书海里品尝人生乐趣的毛泽东,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自身体质的老化,视力明显下降,读书学习感到吃力。为了满足老人家求知的欲望,出版部门特将一些书印成大字本。

  长期的夜间工作和不停的读书学习,使毛泽东的视力严重下降,印出的大字本也解决不了他面临的困难。毛泽东的眼睛好像被两滴混浊的水珠挡着,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对于一个手不释卷,习惯于亲自动手写文章、批阅文件的人来说,没有比将要失去视力更痛苦,更难以忍受的了。

  由于视力原因,毛泽东从这时起便请别人为他读文件、读书报,利用自己听力尚好的耳朵,借助别人的声音沉浸在读书学习的快乐之中。一些通俗易懂的书,周围的工作人员随时可以读给他听,但诗词、曲赋、散文以及其它一些古典文学,就得请专门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员来朗读了,北京大学中文系的讲师芦荻就曾担负过这样的特殊任务。

  芦荻本姓卢,名素琴,进入解放区时才改名为芦荻。论祖籍她与毛泽东还是老乡——湖南长沙人氏,父亲一辈才迁往东北辽阳。现年四十三岁的芦荻曾在中国人民大学语文系工作,四年前调到北京大学。

  毛泽东之所以选中了芦荻来为他朗读书报,是因为十年前他在《历代文选》一书中看到过芦荻作的选注,从此印象深刻,然而被通知进入中南海的芦荻对此却一无所知。

  卧病在床的毛泽东对于芦荻的到来显得非常高兴,他握着芦荻的手微笑着说:“你大概喜欢秋天吧,会背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吗?”

  精神高度紧张的芦荻,那思维还一下子无法运转到刘禹锡的诗上去。不待芦荻回答,毛泽东便用起伏有致的铿锵之声慢慢吟诵起来:

  王浚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巡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从今四海为家日,

  故垒萧萧芦荻秋。

  毛泽东用湖南乡音吟罢这首芦荻异常熟悉的古诗后,笑着问芦荻:“你的名字是不是来自这首诗的最后一句?”

  芦荻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得毫无顾忌。她那紧张万分的神经,在谈笑声中开始慢慢放松。

  起初,为毛泽东读古代诗词,芦荻是得心应手的。多年来,她一直在潜心研究中国古代诗词,因此不管毛泽东点什么诗词,她都能随口背出并作讲解。毛泽东点古代散文,芦荻也还能够应付。

  可是,毛泽东有时要她读《二十四史》,那就超越了她的专业范围。由于很生疏,特别是有许多生僻字不认识,不得不停顿下来。被故事情节感染了的毛泽东催促道:“念呀,念下去呀!”她只得如实相告遇上了不认识的字,要查字典。不料毛泽东随口说出那字该怎么念,并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绯红的芦荻一边为自己的学识浅薄而惭愧,一边深深佩服毛泽东的知识渊博。

  一九七四年八月中旬,南巡的毛泽东在武汉下榻的东湖宾馆检查眼睛时,被确诊为老年性白内障,两眼都有,只是轻重不同。

  老年性白内障这种眼疾,是在黑眼珠的瞳孔部位出现白色反光,使晶状体变混浊。这种病一般要经过初发期、膨胀期、成熟期和过熟期,待其成熟之后才能手术治疗。换句话说,得了这种病,治疗也要等待。

  身患癌症的周恩来得知这一情况后,不顾自己的病痛亲自组织北京著名的眼科专家会诊。他还把自己的一副眼镜送给毛泽东,并给张玉凤附上一信,其中写到:这副眼镜是我戴了多年较为合适的一副,送给主席试戴。如果不合适,告诉我给主席重配……

  当然,老年性白内障病人戴什么眼镜都不解决问题。周恩来送眼镜,所反映出来的与其说是雪中送炭的及时,毋宁说是体贴入微的情义。

  毛泽东患病期间,为了加强医疗组的领导工作,中央政治局决定在周恩来治病期间,由邓小平领导医疗组的工作。当时邓小平工作很忙,但是他始终把毛泽东的治疗工作摆在首位。中央办公厅和中央警卫团的领导,对医疗组的工作和毛泽东的每一次治疗都给予全力以赴的支持,为保证毛泽东的健康做了大量的具体的工作。

  身患重病的毛泽东,从来不给工作人员以痛苦、阴沉、悲观的表情,尽量不使疾病给他带来的痛苦让别人察觉。在医生看病时,他总是以幽默风趣的谈话解除他们的紧张和顾虑,也喜欢讲点题外的话,如问问姓啥名谁、何方人士,讲个笑话什么的。事实上,他一直在用乐观主义精神忍受着疾病的折磨,以刚强和忍耐同疾病作斗争。

  毛泽东的这些举止言谈确实消除了医生见到他或给他看病时的紧张情绪,使医生、护士们感到领袖是他们的长辈,是他们的朋友,差不多每次治疗都是在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的。

  寒冬过后,春天不紧不慢地跟过来了。这是一个阳光明媚、柳絮飘飞的季节,医疗小组请来了北京著名的眼科专家为毛泽东会诊,其中有西医也有中医。毛泽东以其微弱的视力扫视了一下,接着亲切地和大家一一握手。

  广安门医院派来的眼科主任有四十来岁,身材高大,文质彬彬,看上去像一位白面书生。毛泽东握住他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唐由之。”

  “唐——由——之,这个名字好!你的父亲一定是位读书人,很可能读过鲁迅先生的诗,给你起了这个‘由之’的名字。”毛泽东听了唐由之的名字后,兴趣顿生,十分费力却又十分认真地品评起来,就像上次见到芦荻时品评刘禹锡的诗一样。接着,他吟起了那首鲁迅悼杨铨的诗:

  岂有豪情似旧时,

  花开花落两由之。

  何期泪撒江南雨,

  又为斯民哭健儿。

  毛泽东虽然双目呆滞,声音又含糊不清,但他那抑扬顿挫、高低婉转的语调,却极富感染力。他一字不落地背出了这首诗,令在场的专家们惊叹不已。

  此时的毛泽东讲话已不清楚,再加上浓重的湖南乡音,对于此前不了解这首诗的人来说,要完全听懂是不可能的。在唐由之的请求下,毛泽东在一张白纸上亲手写下了这首诗。就是这位有幸接受毛泽东题诗的唐由之大夫,后来主刀为毛泽东做了白内障摘除手术。

  又是八月,一九七五年的八月,经医疗组会诊,认为毛泽东右眼内的白内障已到成熟期,根据毛泽东的健康情况提出了实施手术的意见和方案,经报请中央政治局批准后,又征得毛泽东本人同意,便开始做手术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手术室就设在毛泽东的卧室和客厅之间的一个小厅里,手术台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经过了严格的消毒,桌上摆放几样必要的医疗器械,主治医生唐由之再一次认真审查了手术方案。本来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小手术,由于是给伟大领袖毛主席做的,手术刀就变得格外沉重起来。决策者责任重大,要求医生们慎之又慎。

  大家都希望为毛主席做手术顺利成功,很愿意听到主刀大夫能说出一句让人放心满意的话。可是唐由之却说:“大概有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的把握,顶多有百分之九十,不敢打包票,不能把话说满……”

  站在一旁的卫士很不满意唐由之的这个估计和回答,希望他能像不打无把握之仗的战士那样说“保证完成任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时再动手。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是科学,是属于高技术尖端科学,进行外科手术总要有一定的风险。现在只能相信医生,尊重专家的意见。就这样,大家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期待着良好的结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正是毛泽东平时开始工作的时间。一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毛泽东却一言不发,唐由之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毛泽东的卧室。他老人家虽然失明一年多了,但听力依然不减,只听毛泽东问:“什么事啊?”

  “今天是准备工作的第十天,是手术的日子。”唐由之说。

  “准备好了吗?”

  “全都准备好了。”

  “做!”躺在床上的毛泽东果断地说,他对生与死总是抱着乐观主义和顺其自然的态度。

  当时已是夜里十一点,等候在小厅里的医护人员听唐由之说主席要做,一个个都有些激动、紧张甚至胆怯。由于手忙脚乱,一位护士还把冲眼睛用的小壶给摔碎了。

  听说毛泽东同意了给自己做手术,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邓小平来到“游泳池”亲自坐镇指挥,汪东兴来得还要早一些。他们怕影响手术的正常进行,都没有进“手术室”,而是在室内游泳池上面搭起的临时会客室值班等候。

  手术就要开始了,毛泽东叫张玉凤去放一首曲子:岳飞的《满江红》。

  这个唱片是由上海昆曲剧院岳美缇歌唱的,唱腔高亢、激扬、有力,充分表达了一个爱国志士的宽广胸怀和伟大抱负。毛泽东觉得这时听这首曲子,最能抒发他壮志凌云的豪情,表达他暮年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也能驱散医护人员给他实施手术时的紧张气氛。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伴随着这令人回首往事、激励人生的曲调,毛泽东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手术室坐下。他从容超脱,神情镇定。

  在手术进行中,癌细胞已经广泛扩散的周恩来从三○五医院也赶来了。邓小平急忙起来迎接,紧紧握住周恩来的手。邓小平轻声说:“有我在这里,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来了。”

  “我的病不要紧,应该以主席的健康为重。”

  邓小平拉着周恩来的手说:“手术正在进行,我们坐下来等着吧!”

  手术只做在一只眼睛上,而且采用的是当时新近研究出来的针拨术,手术简便可靠,只用七八分钟就顺利结束了。手术做好以后,毛泽东平静地睡着了。

  毛泽东下了手术台,周恩来、邓小平等都面带喜色来到毛泽东门前探望。工作人员要向毛泽东报告,周恩来马上摆手制止。他怕影响毛泽东的休息,妨碍治疗和恢复的效果。

  第二天,唐由之听说毛泽东醒了,就赶快进屋给他换药。毛泽东听到有脚步声,马上问:“谁来了?”

  张玉凤答:“是唐大夫。”

  “哦,唐大夫,唐由之大夫!”毛泽东伸出右手,表示欢迎。

  唐由之轻轻摘掉蒙在毛泽东眼睛上的纱布,仔细观察手术的部位,同时举起右手,在毛泽东的眼前来回晃动。只见毛泽东略微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了微笑。

  “那是白的。”当唐由之手指墙壁时,毛泽东兴奋地说。

  唐由之把一本《人民画报》递给毛泽东。他接过画报眨眨眼睛,看着看着,便兴奋地说出了“人民画报”四个字。

  毛泽东还指着在场工作人员身上的衣服,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它们的颜色和图案。

  “我又能看了,太好了。明年我再请你来做那一只眼睛。”毛泽东像孩子一样兴奋不已,把唐大夫拉到身边,称赞他身手不凡。

  手术成功了,经受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失明痛苦之后,毛泽东终于有一只眼睛复明了。尽管只是一只眼睛,这对于喜爱看书的毛泽东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为了防止手术感染,换完药的眼睛应该再用纱布蒙起来,至少要蒙上一个星期。但毛泽东执意不肯,不管唐由之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让裹纱布。他说蒙上纱布看不见东西,影响办公、学习。最后他答应每天按时上药,接受治疗。

  毛泽东的视力稍有恢复,就迫不及待地看书读报。医生规定每天用眼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毛泽东不但不听,反而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只能信三分,最多信一半。”还说,“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他把读书当作比吃饭、睡觉还要重要的事情。

  为了满足读书的欲望,毛泽东常常跟医生“捉迷藏”,当医生在身旁时,他就停止一切活动,顺从地闭目养神;可医生一离开,就马上从枕头底下掏出书继续阅读起来。后来,医生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就乘毛泽东读书入神之时突然进来为他查体,手足无措的毛泽东就像小学生在老师面前掩饰自己的过错那样尴尬地笑着说:“今天刚看一会儿……”

  医疗组除了限制毛泽东看书用眼的时间外,还担心手术后视力恢复不好,请唐由之给毛泽东配制一副金丝眼镜,以防读书时眼睛过度疲劳。但是,毛泽东不乐意戴眼镜,加上用金丝做成的镜框太重,初戴时极不舒适,因此毛泽东很少戴它。待到视力恢复正常,毛泽东便甩掉这个额外负担,从此再也没戴过那副金光闪闪的高级眼镜。

  一代伟人停止了呼吸

  一九七六年,对中国来说,那是一个天崩地裂、国运跌宕的一年。

  一月八日,天低云暗,太阳失去了往日的光辉。红墙大院披着洁白的银装,阵阵北风给情绪低沉的人们增添了几分凄凉。一只孤零零的乌鸦飞来飞去,最后落在一颗高大白杨树的枯枝上,不时发出令人揪心的悲鸣。

  昨夜,毛泽东几乎未眠,好像已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不幸。上午十点,侧卧在病榻上的毛泽东看完昨晚送来的周恩来病危通知书和抢救方案后,顺手拿起一本《鲁迅全集》。这时,负责中央首长保卫工作的张耀祠匆匆走进,他带来的是人民的好总理——周恩来逝世的噩耗。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空气凝固了,就像南海水面上的冰封状态,屋里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面无表情的毛泽东一言未发,只是点点头。对他来说,周恩来的逝世已在意料之中。几年来,从医生一次又一次的诊断报告中,他已预感到情况不妙。

  接连几天,毛泽东沉默寡言,烦躁不安,情绪一直不好。他不开电视,不放录音,停止一切娱乐活动,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患难与共的老战友的深切哀悼。

  几天后,中央办公厅将拟好的有关周恩来追悼会的文件,呈送毛泽东审阅。周恩来的追悼大会定于一月十五日在北京医院举行,由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致悼词。

  “去参加总理的追悼会吗?”站在一旁的张玉凤像不懂事的孩子冒昧地问道。想起四年前毛泽东突然决定参加陈毅追悼会的情景,她期望历史能重演一次。

  听到张玉凤的问话,一直处于极度痛苦和悲伤之中的毛泽东,一只手举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文件,另一只手拍拍已经肿起的大腿,十分吃力地说:“我也走不动了!”

  其实,毛泽东的腿脚早已不听使唤了,近几年一直行走困难。在党的“十大”会议上,毛泽东是等会场的代表们退完之后才让工作人员扶着离开座位的。他坐在主席台的位子上,也是在帷幕拉开之前由工作人员搀扶着坐上去的。所以在“十大”的新闻纪录片中,既没有毛泽东入场的镜头,也没有毛泽东退场的镜头。

  “那几个人的追悼会,我也没能去!”毛泽东不无歉意地感叹着。“那几个人”可能是指不久前逝世的董必武等几位老战友的追悼会。

  听工作人员断断续续地读完周恩来悼词的清样后,毛泽东的感情不能自抑。他泪如泉涌,失声痛哭起来。他从张玉凤的手里接过铅笔,在送审报告上的“主席”二字处颤颤悠悠地画上一个圆圈。

  除夕之夜,千家万户张灯结彩,酒肉飘香。而中南海毛泽东的住处却是一派空寂、冷落、悲凉的景象。毛泽东身边,没有宾客贺岁,没有家人团聚,更没有朋友共欢。陪伴着他的,只有几个贴身的工作人员。

  这是毛泽东一生中最后一次过年。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深居红墙之内、中国至高无上的人民领袖毛泽东不仅失去了“衣来伸手”之力,就连“饭来张口”的吞咽也十分困难了。像往常一样侧卧在病榻上的毛泽东,由张玉凤一勺一勺地喂了几口年饭,吃的还是他平常喜欢吃的武昌鱼和一点米饭,这就是毛泽东的最后一次年饭。

  饭后,工作人员把毛泽东从那张闻名天下的宽大木板床上搀扶下来,送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休息。他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不时抬头看看身边的工作人员。

  “放点爆竹吧!”毛泽东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对张玉凤说。这时已到子夜时分,远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大概他想起了往年燃放鞭炮时的欢快情景,“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该过过年。”

  值班室里的工作人员早已准备了几挂鞭炮,得到“最高指示”后,便在门口噼噼啪啪地燃放起来。

  爆竹声声辞旧岁,天增岁月人增寿。毛泽东那瘦弱、松弛的脸上漾出一丝笑容,他又迎来一个春天,又增加一岁!

  一个夕阳残照的黄昏,游泳池宽敞的卧室里依然那样沉静,毛泽东半躺半靠在木板床上。保健护士孟锦云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像往日一样字正腔圆地给毛泽东朗读新闻:

  新华社四月二十一日电:最近,在我国东北吉林地区降落了一次世界历史上罕见的陨石雨。今年三月八日下午,宇宙空间一颗陨石顺地球绕太阳公转的方向,以每秒十几公里的速度坠入地球大气层中。由于这颗陨石与稠密的大气发生剧烈的摩擦,飞至吉林地区上空时燃烧、发光,成为一个大火球,于八日十五时零一分五十九秒在吉林市郊区金珠公社上空发生爆炸。……最大的三块陨石,每块重量超过了一百公斤,最大一块重量为一千七百七十公斤,大大超过了美国收藏的目前世界上最大陨石的重量(一千零七十八公斤)。这次陨石雨,无论是数量、重量和散落的范围,都是世界上罕见的。

  依靠在木板床上的毛泽东,听着听着,突然坐了起来。他让孟锦云停下来,扶他到窗口。他抬头久久地望着夕阳渐落、霞光如火的天际,双眉微蹙,呈现一脸迷惘不解的神情。

  “主席,天上怎么落下那么多石头呢?也怪了,还没伤着人。”

  “这种事情历史上可屡见不鲜哟,史有明载的就不少,野史上就更多了。”毛泽东转过身来,“中国有一派学说叫‘天人感应’,吉有吉兆,凶有凶兆。天摇地动,天上掉下大石头,就是要死人哩!《三国》里的诸葛亮、赵云死时都掉过石头,折过旗杆。大人物、名人真是与众不同,死都死得有声有色,不同凡响哟!”

  孟锦云说:“那全是迷信,是古人瞎编的,您真信吗?”

  毛泽东陷入了沉思,然后像是回答又像是提问:“古人为什么要编造这些呢?”

  毛泽东的健康状况明显开始恶化。五月二十七日,毛泽东在他的书房里会见巴基斯坦总理布托,就是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原地站起,与走进书房的客人握手以示欢迎。这对布托来说的确是一种殊荣,但对毛泽东来说,仅此一举不知要耗费多大的体力。他坐下后说话时喘着粗气,口水从嘴角不断流出,需要一次又一次地用纸巾擦拭。客人离开时,身体极度虚弱的毛泽东再也站不起来了。就在这次接见之后,中国政府对外宣布毛泽东不再在外交场合露面。

  没过几天,年长毛泽东九岁、合作近半个世纪、经过血与火考验的朱德溘然辞世。过去毛泽东讲过“皮之不存,毛之安焉”,朱毛是连在一起的,不能分离。现在朱老总撇开毛泽东“去见马克思”了,这不是人为地分离吗?自然法则无情,跟随他打天下的老战士,像深秋的梧桐叶一批一批地离他而去。

  毛泽东多数时间躺在床上,穿着一件白布睡衣,头发不理,也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咳嗽时露出一口黑熏熏的牙齿,鼻孔里插着鼻饲管和氧气管,就像医院里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年病人,一点也看不出这就是万人崇拜的一国之君。Wwω.SdιCΗXWZ.℃oΜ

  在毛泽东的病情稍有转机并趋于平稳时,不愉快的事情接踵而至,使他倍加怀念旧情,凄凉之感油然而生而且愈发滋长。毛泽东此时的心境正像不久前他引用《三垂冈》中的诗句那样: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

  毛泽东要张玉凤找出南北朝时著名文学家庾信的《枯树赋》,并要求读给他听。张玉凤接连读了两遍,毛泽东像个小学生似的全神贯注地听着,嘴巴轻微地一张一合,显然他是在默记或复读。

  看着毛泽东的举动,张玉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真的要背诵这首诗?

  毛泽东说话已很费力,吐字也不清楚,声音更是微乎其微,但张玉凤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还是能分辨出他那一字一顿的苦吟:

  此树婆娑,生意尽矣!至如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柢盘魄,山崖表里。桂何事而销亡?桐何为而半死?……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神志的极度清晰,脑细胞的极度活跃,与躯体的衰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造成悲凉的心态。庾信的《枯树赋》抒发的是英雄暮年的凄凉情感,反映的是一种在自然规律面前无可奈何的失落心态。青年时代的理想、抱负、事业和功名,皆成历史,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生物规律,不可抗拒!

  毛泽东的体质越来越差,死神正向他咄咄逼进。然而,富于挑战和勇于实践的毛泽东并不怕死,他把死看得很超脱。

  十五年前毛泽东在接见英国元帅蒙哥马利时,曾同这位“谨慎的、彻底的战略家”讨论了死亡和接班人的问题。毛泽东直言不讳地告诉蒙哥马利,刘少奇就是他以后的继任人。谈话间,他联想到蒙哥马利参观医院时曾对医生说过的一段话——你们中医中药很神奇,应该发明一种药让你们的毛主席长生不老——不禁大发感慨:“什么长生不老药,秦始皇没有找到。我要见马克思了,中国照样转,地球照样转……”

  蒙哥马利说:“主席先生,你的共和国成立了十二年,从战争的废墟上建起了新的国家,你显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的人民需要你,你必须有健康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来领导这个国家。”

  “中国有句俗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毛泽东解释说,“我们说的阎王就是你们说的上帝。我只有一个五年计划,到时候我就去见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是马克思。”

  蒙哥马利说:“你至少应该活到八十四岁。”

  “不!我有很多事情要同马克思讨论,在这里再呆四年已经足够了。”

  毛泽东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从未把死看得那么严重、那么可怕,他甚至想到了将会怎样去死。他说:人总是要死的,我想我会怎么死呢?第一是有人开枪把我打死,二是飞机掉下来摔死,三是火车出事撞死,四是游泳时淹死,五是害病被细菌杀死。

  毛泽东还对他的护士长吴旭君说:“我在世时吃鱼太多,死后就把我火化,骨灰撒到长江里喂鱼。你就对鱼说:鱼儿呀,毛泽东给你们陪不是来了,他生前吃了你们,现在你们吃他吧,吃肥了好去为人民服务,这叫物质不灭定律。”

  风烛残年的毛泽东早已步履艰难,四肢僵硬,口齿含糊,但头脑依然清醒,仍在用顽强的毅力向死神挑战。他要在向“马克思”报到的前一刻,为十多年来为之揪心的接班人问题作出最后的努力。

  “中国究竟向何处去”的现实问题一直困扰着毛泽东,因此他对接班人的选择异常慎重,且下手极早。但事与愿违,他选择接班人的过程却一波三折,屡改初衷,结果三选三空。

  “你办事,我放心。”华国锋终于被毛泽东提出来担任国务院代总理。几个月后,在天安门广场上的那次风潮中,华国锋被正式选定为总理并兼任党的第一副主席。毛泽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表现出大功告成的满足。

  七月二十八日深夜,整个华北地动山摇,唐山、丰南一带发生了强烈地震。中南海“游泳池”大厅门窗上的玻璃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值班人员马上意识到地震了,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小周,快!主席的头……”护士大声喊道。

  周福明双臂抱住毛泽东的头部,并弯腰以身护挡,以防床头的落地灯砸伤毛泽东。

  “游泳池”的建筑是砖木结构,由于年久失修,有坍塌的危险。为了保证毛泽东的安全,中央政治局常委果断作出决定:立即把主席转移到“游泳池”南边的二○二号楼,那里的房屋建造不久,比“游泳池”要坚固得多。

  在地震后的几个小时内,警卫中队的战士用担架把尚在睡觉的毛泽东抬到二○二号楼。毛泽东醒来发现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时,便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把我弄到这儿来了?”当他搞清怎么回事后,便马上要求搬回老地方去住。

  华国锋亲自向毛泽东作解释工作:“这是经中央政治局常委定下来的,考虑到主席的安全。”

  有“恋旧”习惯的毛泽东不喜欢这个有抗震功能的新家,执意要搬回他住惯了的“游泳池”那处老房子。华国锋只好委婉地说:“好好好!等地震平静下来,主席的身体好些了就搬回去。”

  然而毛泽东再也没能回到他原来的住处,伴随着唐山、丰南地区不时颤抖的余震,他老人家永远地离开了曾经居住整整十年的“游泳池”。

  八月二十八日,警卫局派车把李敏接来了。已处于昏迷状态的毛泽东听说女儿来看他,便使劲地睁开眼睛,希望能看清坐在床前的久违的女儿。

  毛泽东的嘴唇张合几下,在场的人没有谁能准确地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有熟悉情况的周福明推断说,他可能在喊李敏的乳名“娇娇”,问她多大岁数了?毛泽东自觉已不久于人世,他紧紧抓住女儿的手,闭目不语,沉默良久。

  在日思夜想的父亲面前,李敏泪流满面,哭得哽咽难言。她看到父亲闭眼休息了,想把手慢慢抽回。谁知毛泽东将女儿的手紧抓不放,再一次睁开饱含泪水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

  毛泽东的身体像即将耗尽的一盏油灯,摇曳的生命之火发出微弱而又顽强的弥留之光。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病魔的无情摧残让他一次次从地狱之门走过。

  九月八日,一觉醒来的毛泽东向身边的医务人员看了一眼,接着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好像在说什么。周福明赶紧过来,向毛泽东身边凑去。

  毛泽东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轻若游丝,不管周福明把耳朵支多高贴多近,就是听不清毛泽东的发音,不知毛泽东要说什么。周福明急中生智,忙从床边抓起一支铅笔塞到毛泽东手里。

  毛泽东艰难地握着铅笔,在周福明举着的纸上画出三道杠杠。他休息一会儿,又慢慢抬起握铅笔的手非常吃力地在木床上点了三下。

  凭着十七年的默契,周福明立刻揣测出毛泽东说的可能是和“三木”有关。于是轻声问:“主席,您是不是要听有关三木的消息?”

  毛泽东默默地点点头,木然迷茫的眼睛闪出微弱的亮光。

  “三木”,就是日本自由民主党总裁、内阁总理大臣三木武夫。当时三木武夫正在参加大选,此时身患重病的毛泽东仍在关注着日本局势的变化。在毛泽东的床边,就摆放着一本已经打开了的有关“三木”的书,这是毛泽东生前读过的最后一本书。

  晚七时许,毛泽东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对身边的护士低声说:“我很难受,叫医生来。”医务人员从医疗监视器上发现毛泽东的心脏有些异常,现场的气氛立刻处于紧张状态,政治局常委、医疗小组和工作人员都在高度警惕地关心着、注视着。

  毛泽东和往常一样服用安眠药睡着了,没过多久监视器再次显示毛泽东的心脏严重异常。只见毛泽东四肢僵硬,瞳孔散大,口鼻抽吸两下,上下跳动的心电图突然变成一条水平线。医务人员赶紧施行抢救——人工呼吸、打强心针……然而,这一切对于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毛泽东来说都无济于事了。

  九月九日零时十分,使中国震撼了整个世界的一代伟人毛泽东,终于停止了呼吸。巨星陨落,举世悲恸。“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毛泽东没有理会他一九六一年所作的七十三岁的预算,他同死神又多抗争了十一年。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毛泽东享年恰好是八十四(虚)岁。

  2009年3月修订于天津友谊路寓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武立金著的毛泽东遇险实录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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